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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代經典的推手:專訪薩奇雅茨(Saatchi Yates)畫廊主菲比・薩奇・雅茨(Phoebe Saatchi Yates)

初刊於《藝術收藏+設計》2023年9月 #192

 

於2020年成立的薩奇雅茨(Saatchi Yates)畫廊,由傳奇藏家查爾斯・薩奇(Charles Saatchi)的女兒菲比・薩奇・雅茨(Phoebe Saatchi Yates)和先生亞瑟・雅茨(Arthur Yates)共同創立。具備薩奇藝廊(Saatchi Gallery)美術館工作經驗、平均年齡洽好30歲的兩人,被譽為倫敦藝壇新生代造浪者。薩奇雅茨不僅對於支持藝壇新秀情有獨鍾,也擅長經營跨世代藝術家之間的對話,透過一二級市場同步的策略,在鞏固機構收藏和頂級藏家的同時,一併打開新世代藏家鑑賞的風氣。


《藝術收藏+設計》透過與菲比・薩奇・雅茨的專訪,深討畫廊的願景、藝術家策略和節目策畫,也進一步解析年輕世代收藏風氣的轉變與畫廊的因應策略。


薩奇雅茨畫廊的使命和願景為何?在收藏和創作皆轉變快速的現下,誰是畫廊首要的服務對象?

我們希望經營一座能夠與世界前五大畫廊齊名的大型白盒子空間,但是與其展示藍籌藝術,我們致力呈現在藝術職涯開端的創作者。


新晉藝術家的首發展呈是我們的熱情所在,許多我們合作的藝術家從未在倫敦展出過,這如同在倫敦經營一個全然國際化、多元化的項目,我們選擇不採取傳統的聯展策略,傾向以大型個展來催化藝術家的職涯突破。


請分享一則畫廊成立至今最令你印象深刻的故事。

畫廊最有意思的部分通常不是那些炫麗的開幕,而是活動之間的籌備,例如去年12月,我們抵達邁阿密,為特斯法耶・烏爾蓋薩(Tesfaye Urgessa)的快閃展覽佈展。這檔展覽與魯貝爾家族收藏博物館(Rubell Museum)合作,我們由機場直奔這個位於當地設計街區、一萬英呎(約280坪)的美麗空間,但是抵達當天邁阿密經歷了五年來最大的水患,淹起的水把我們的衣服都打濕了,甚至開始滲進展場,我們必須將作品舉到頭上,那時我們連續15個小時未進食,一切處於完全的混亂和荒謬的狀態,但這些點滴也讓這次經驗變得無比難忘。


畫廊有哪些令你期待的規劃?

我們對於李秀真(Sujin Lee)11月即將在上海開展的展覽非常期待,這將是畫廊第一個亞洲計畫。我們預計把這位新秀帶至一座即將揭幕的美術館,也藉此機緣走訪亞洲,預計前往台北、首爾、日本、上海,深入亞洲各地不同的藝術世界,與藏家會面,進一步連結。


薩奇雅茨被媒體喻為「以特展規格支持年輕當代藝術新秀進行挑戰疆界的突破」。對於過往較少曝光或展出的藝術家來說,瞬間跳到藍籌空間做展覽絕非易事。畫廊團隊在這個過程發揮哪些輔佐功能?

對大多數的藝術家而言,在不具展出經驗的情況下,過渡到舉辦一場15到20幅畫作的展覽,最重要的是充足的籌備時間和建立信心。我們盡力確保節目策畫能讓藝術家有充裕的時間準備,這也包含給予充足的時間來走錯路和嘗試失敗。


我們也為每一位藝術家準備畫冊,這對團隊來說是一個在展前深入了解創作者的好方法。畫冊準備工作包含拜訪藝術家工作室、籌集創作相關的影像、了解藝術家的家人和私生活、取得創作者平日的書單等等資料,這樣的過程讓團隊能夠全方位地深入與我們合作的藝術家。


針對支持新晉藝術家取得職涯突破,畫廊提供的支援與中生代、知名藝術家甚或藝術家遺產的經營相比,有哪些不同?

我認為薩奇雅茨的特色在於:我們期望盡力提供藝術家全方位的支援,不論在行銷推廣、製作策展、出版、收藏策略等各方面的輔佐都不會因為對象是藝壇新秀而給予和藍籌創作者不同的差別待遇。家喻戶曉的藝術家在資源分配上反而可以少一些宣傳,年輕、尚未有機會為人知曉的創作者反倒應該獲得多一點被報導和討論的機會,這也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薩奇雅茨的藏家骨幹落在哪個年齡層?收藏喜好為何?

我們和全球的資深藏家有著深厚的合作,但是如同對於推廣藝術新秀的愛好,我們也對培養新世代藏家充滿熱忱。


新世代藏家與新晉藝術家兩者相輔相成,不論是藏家或創作者,都必須有點「瘋狂」。畫廊需要仰仗那些願意創作前所罕見作品的年輕藝術家,也必須依賴願意一搏(take a leap of faith)、願意支持並且享受看著創作者成長的藏家。


這也成為我們喜歡在私人洽購空間經銷藍籌作品的理由之一,一位或許為了艾格妮斯・馬汀(Agnes Martin)或是艾力克斯・卡茨(Alex Katz)而來的頂級藏家,可能有機會發覺畫廊正在展出的年輕藝術家。類似的混合策劃成效很好,我們有許多資深藏家購藏新晉藝術家的作品,也有不少年輕藏家愛上古典大師,並透過收藏進一步熟悉這些作品的小故事。


薩奇雅茨與年輕、具全球能量的年輕藏家的品味特別契合。在地性重要嗎?實體空間有存在的必要嗎?

我們相當在乎「在地全球性」(local global),一切都回到關係的耕耘,我們合作的對象不必然都在倫敦,但一定都是那些我們幾乎每天都會對話的對象。畫廊空間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一切都需要回到展覽本身,若無法呈現精彩的展陳,你等於一事無成。這樣的疑問在我們創建畫廊之初也常被問起,很多人好奇為何不僅以雲端形式運作,但對我們而言,實體空間不可或缺,它讓人有機會沉浸在藝術中,只有透過個展花上20分鐘全然浸淫在一個藝術家的世界裡,才能好好了解一位創作者。


從全球角度而言,倫敦的藝術生態非常活躍,歷史悠久。英格蘭孕育出許多令人驚豔的藝術家、畫廊、拍賣公司,各方緊密相連。能為「你的城市」做出貢獻,並在家鄉做出些成績的這種感覺非常好!我們醉心於倫敦的歷史,也期望成為這個環境的一部分,因此我們很喜歡在聖詹姆斯(St. James)這個與藝術淵源最為深厚的街區裡經營薩奇雅茨這樣的年輕畫廊:世界最古老的畫廊科爾納吉(Colnaghi)就在我們空間的另一頭,我們卻在展出有百萬粉絲的TikTok明星BIJIJOO,可見我們一腳邁進未來,另一隻腳紮根過去。


機構收藏是畫廊經營的重點嗎?

我們很重視透過與機構和私人美術館的夥伴關係來幫助藝術家進一步發展,畫廊已透過捐贈和德國斯圖加特國立美術館(Staatsgalerie Stuttgart)、杜林里沃利城堡當代藝術博物館(Castello di Rivoli – Museo d’Arte Contemporanea)、魯貝爾家族收藏博物館、巴西保拉伊尼瑪博物館(Museu Inimá de Paula)達成合作。做為藝術家和畫廊,能讓創作在公共空間展示,有機會每天都被觀賞,沒有什麼比這個成就更令人滿足。


做為數位世代的一員,薩奇雅茨時常於社群平台發現新秀,包含帕斯卡森德(Pascal Sender)、李秀真、BIJIJOO等。你怎麼看待社群媒體對於人才挖掘和事業發展的影響?

尋找新藝術家的關竅在於「去錯的(非常規的)地方找尋」,現在有了IG和TikTok,你可以很快速的找到許多在嘗試各種奇幻事物的創作者。現在我們和一起做展覽的藝術家,多是在疫情時期就開始籌備的計畫,這就是網路的力量,你與一位身處倫敦的創作者的距離和一位在首爾的藝術家的距離幾乎是一樣的。


諾庫坎亞・蘭加(Nokukhanya Langa)在倫敦街頭的戶外宣傳、BIJIJOO的兒童怪物派對(Children Monster Party)針對的對象皆超越傳統畫廊經營的藏家社群,這反映了薩奇雅茨將大眾納入考量的節目策畫。你怎麼看待公眾參與?這樣的規劃讓薩奇雅茨與其他藍籌畫廊有何不同?

因為美術館的養成背景,我們不希望畫廊成為一個不友善或是僅在乎支票的地方,畫廊應該是每個人都能受到歡迎的空間,是一座發現藝術、與創作者連結的地方。若以「浴者」(Bathers)為例,節目和宣傳策動的方向皆希望讓觀眾感受到這就是一個夏天你會想去國家藝廊(National Gallery)參觀的展覽,我們不希望畫廊成為只有藏家才會受到歡迎的地方。


畫廊的二級市場策略為何?

二級市場對我們而言至關重要,薩奇雅茨的資源網絡深入世界最頂級的藏家和藏品,我們不僅熱衷透過私人洽購專屬空間和公眾展覽進行展示,我們也為藏家進行客製化的服務,協助媒合找尋鍾愛的物件類型。


因應年輕藏家收藏品味拓展至古典,我們推出了「薩奇雅茨經典大師」(Saatchi Yates Masters)的服務來回應這些逐漸熱絡的需求,由今年初加入團隊的前蘇富比(Sotheby’s)總監喬瑟夫・費德曼(Joseph Friedman)負責,我們擅長18世紀至20世紀中葉頂級作品的徵件,「浴者」一展即是搭配這項服務推出後的首檔展覽。


你怎麼看待藝博會?

藝博會讓畫廊和藝術家有機會進行國際旅行,世界雖然變小了,但仍有很多等待發掘的地方和許多能夠將畫廊介紹給他們的人。藝博會也是舉辦展覽的絕佳契機,例如搭配巴塞爾邁阿密展會我們推出特斯法耶・烏爾蓋薩的展覽,或者李秀真今年11月將搭配西岸藝術設計博覽會舉辦的美術館個展,這些安排都讓遠來的訪客有機會能夠離開百來個攤位的喧鬧,好好欣賞一位藝術家的個展。


「星二代」(nepo babies)一詞的崛起,引起大眾對於社會文化資本世代傳承的熱議,這些傳承的資本同樣也成為星二代的壓力來源。針對畫廊的經營,你怎麼看待你父親的品牌效益和影響?你會向他諮詢營運的策略嗎?

我不想要毫不考慮就進入這一行,我希望這一行能夠自己來找我。


一直以來我對於父親的收藏參與度都很高,這是家族的一部分,也是我們日常的話題。我們父女倆常約週六午餐,並於用餐前去看展覽(包含藝校學生的展覽)。這也成為過去五年間我人生中越來越重要的一件事,我相當珍視。


2017年的時候,我與先生開始在爸爸的薩奇藝廊工作,也因此透過藏品業務(包含買賣)與爸爸共事,後來也逐步發展起私人經銷的事業。這段時期的關係培育成為後續我們得以獨立運轉的基石,直到我們認識了足夠的藏家並獲得他們的信任,才漸漸對於開業抱持更多信心。


我父親是我們的顧問,我們相當傳統,關係很緊密。


和先生共事的感覺如何?

我們相互依賴,住在一起,也常一起工作,或許這有點病態,但對我們來說真的沒問題,一切都共享,很好玩。雖然有人認為和伴侶一起工作很瘋狂,但和先生共事是確實可行的,尤其當事業是你倆人共同的愛好時,一起旅行、籌辦展覽、拜訪藝術家,多數時間倆人能夠共享很多有趣的時刻。


隨著拍賣行進入一級市場的腳步加速,一二級市場經營者逐步重疊,做為一個年輕畫廊,你怎麼看這樣的趨勢和與拍賣行的關係?

2022年我們以暗黑(macabre)為主題,與佳士得(Christie’s)合作一場策畫展,除了畫廊代理的當代藝術家班傑明・斯皮爾斯(Benjamin Spiers)外,展覽也包括藍籌印象派、現代、戰後、當代、古典、19世紀、版畫等各色作品。斯皮爾斯特別籌畫了一項主題展陳,收攏展出了自己和同儕與詭譎美學對話的作品。


這就是一個令人興奮的例子,看到一位年輕藝術家透過畫廊與拍賣公司進行創意合作,這樣的關係超越銷售。我們一直對拍行的歷史很感興趣,期待能與他們發展出一些更為年輕化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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